公元249年2月5日,少帝曹芳前往高平陵拜谒魏明帝之墓,大将军曹爽兄弟及其亲信们皆随同前往。蛰伏多时的司马懿趁机发动兵变,率其私兵党羽攻入洛阳,控制皇宫。司马懿当时的依仗只有三千私兵,内心惶恐不安,于是他派出心腹前去劝降曹爽,许诺“只要你交出兵权,爵位财富都可保全”,并在洛水边对天发誓,这就是著名的“洛水之誓”。曹爽轻信诺言,在没有任何战斗的情况下直接投降并交出兵权。然后司马懿立即变脸,诛灭曹爽三族。在曹爽兄弟及其党羽被下狱之后,司马懿让他的亲信何晏调查处理党羽,并给予他赎罪的机会。何晏真心相信,竭尽全力编造罪名,将曹爽的亲信逐个查办。何晏原以为通过这样的表现可以保住性命,但在最关键时刻,司马懿再次出尔反尔,将何晏的三族全部诛灭。司马氏以这种背信弃义的方式谋夺了曹魏江山,可谓得国不正之最。
东晋明帝听王导说起这段事迹后,掩面伏在坐床上,羞愧地说道:“如果像您说的那样,晋朝天下又怎能长久呢!”(“若如公言,祚安得长!)
司马懿违背“洛水之誓”,数百年来被传唱的刘秀“洛水之誓”佳话被扔进垃圾堆,秦汉以来的中华第一帝国的余晖消失无踪,所有的政治共识和契约也随之烟消云散,政治斗争成为尔虞我诈的黑暗森林,弑君称帝成为家常便饭。“自司马氏篡魏以来,人不守信、神不守灵”。
“李善长:我都70了我还能干吗?
朱元璋:司马懿也70了
李善长:~~~~~~”
相对于曹爽轻信司马懿的“洛水之誓”,明末汉族精英阶层轻信带路党的诺言,造成的后果还要严重无数倍。在付出了千万人生命的惨痛代价之后,中国各个阶层形成了牢不可破的共识:相对本民族内部的阶级矛盾,民族矛盾才是关系到生死存亡的关键!这就是为什么三百年后日本妄图复制满清侵华故事,却遭遇到举国上下联合抗日。不仅是共产党,国民党抗日意志的坚韧,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计。强大的民族主义共识,是中华民族共同的精神寄托,是中国能够克服逆境崛起的依仗。直到今天,对于中国人来说,凡是涉及到日满的民族问题都不容触碰,不容挑战,谁碰谁社死!
罗翔的翻车,就在于他居然在全球都在右转,各国民族情绪高涨的当下,公开撩拨中国人对日满的民族情绪,消解中国的民族主义精神。罗翔并不是一个人,这就是为什么,前文《罗翔翻车:中国“伪史陷阱”背后的骇人真相!》后台遭遇无数逆向民族主义者、精日分子、耶教信徒谩骂。
罗翔是一个基督徒。基督教强调个人主义,追求超越国家与民族的普世价值,漠视人的原生家庭、宗族、民族等概念,消解爱国主义热情,堪称国家毁灭者,帝国粉碎机!明末清初,天主教耶稣会传教士在中国大肆活动,影响了相当一批精英阶层的思想。在基督教思潮的影响下,明末的汉族士大夫国族认同淡漠,汉奸层出不穷,数量之多,行径之恶劣,历代罕见!尤为卑劣的是,在投降满清之后,他们往往又表现出极端的忠诚和狂热,反过头来对自己的同胞造成了巨大的戕害!崇祯十七年(1644年)三月,李自成从延庆石峡关突破长城防线,率军攻克北京城,崇祯帝自缢于煤山(今景山),明朝灭亡。四月初四,山海关守将吴三桂献关降清。皇太极不久前刚刚驾崩,清朝摄政王多尔衮自身尚且立足不稳,女真与明朝实力悬殊,八旗兵总数不足十万,关内汉人超过一亿。多尔衮所能冒出的最狂野的念头,也就是据守山海关外,割据东北,对于是否接纳吴三桂犹豫不决。在这个关键时刻,曾经计除袁崇焕、劝降洪承畴,后来被称为“满清第一文臣”的范文程,成为推动清兵入关的“关键先生”。范文程上书多尔衮,主张清军打出“替崇祯帝复仇讨贼”的旗号,出兵进取中原。他提出,“战必胜,攻必取,贼不如我;顺民心,招百姓,我不如贼”,因此要一改以往的清军的屠戮抢掠政策,“严禁军卒,秋毫无犯”。范文程带病随征,起草安民告示:“义兵之来,为尔等复君父仇,非杀百姓也,今所诛者惟闯贼。官来归者复其官,民来归者复其业。师律素严,必不汝害。”明朝叛将洪承畴,则根据范文程定下的战略方针,向多尔衮献上行之有效的具体落地步骤:“我兵之强,流寇可一战而除,今宜先遣官宣布王令,示以此行特期于灭贼,不屠人民,不焚庐舍,不谅财物之意。仍布告各府县,开门归降,官则加升,军民秋毫无犯。若抗拒不服,城下之日,官吏悉诛,百姓仍予安全。有首倡内应者,破格封赏。此要务也。”范文程和洪承畴两位汉人,以自身对明朝内情和汉人文化的深刻理解,量身定制了针对汉族社会精英的攻心策略。明朝末年国家财政崩溃,阶级矛盾十分尖锐。早在神宗时期,北京中央政府的财政体系就已经破产。江南地区坐拥海外贸易之利,富甲天下,同时获得天量从海外输入的白银,成为事实上的中央银行。北京与江南财政和货币关系倒挂,成为一切矛盾的总根源。如果能将江南财富通过转移支付支持其他地区,那么还能维持国家的正常运转;事实上却是,江南利益集团誓死捍卫自己的财富,恨不得一毛不拔,坚决抵制任何对江南加税的政策。这就是阉党和东林党的党争本质。崇祯时期,阉党倒台,代表江南利益的东林党“众正盈朝”,全面掌控朝政,进一步降低江南赋税,把税收负担转嫁到原本就经济落后的西北内陆地区,迅速激化贫富矛盾,当地百姓彻底活不下去了,最终逼起民变。崇祯面临内外交困的局面,国库空虚,希望臣子们捐资助饷,大臣们一个个哭穷,最后勉强筹集了二十万两。李自成集团大都来自受压迫的社会底层,带着对权贵阶级的深仇大恨,进入北京之后,对明朝官吏拷掠索饷,几日之内获银七千万两。朝求升,暮求合,近来贫汉难存活。
早早开门拜闯王,管教大小都欢悦。
杀牛羊,备酒浆,开了城门迎闯王,闯王来了不纳粮。
吃他娘,着她娘,吃着不够有闯王。
不当差,不纳粮,大家快活过一场。
这首歌完全是面向社会底层的政治宣传。李自成未进北京时,“闯王来了不纳粮”被很多人理解为大家都不用纳税,却没有深入想想,国家运转总是要付出成本的,如果大家都不付出,那么谁来为代价买单呢?于是很多社会精英也欢天喜地地迎闯王,连正阳门都是兵部尚书张缙彦主动打开的。等真见了闯王终于恍然大悟,哦,原来我就是那个代价!闯王的拷掠索饷,可以看做长期被过度压榨的西北内陆地区对富裕地区的反噬。闯王索饷的消息,迅速沿着京杭大运河从京城传到江南,精英阶层无不心惊肉跳,惶惶不可终日。范文程和洪承畴的攻心策略,正好贴合明朝区域分化、贫富矛盾悬殊的内情,成功诱导大批明朝官民投降;更绝的是,满清打出“替崇祯帝复仇讨贼”旗号,又帮投降者贴心地洗脱了谋逆骂名,可以说是挠到了无数人心中痒点。因此满清自入关到占领南京,其间无论是挥戈西征还是举兵南伐,无不势如破竹所向披靡,许多地方甚至是兵不血刃传檄而定。
范洪二人的献计,是女真人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,能够入关成功的关键;此二人与献关的吴三桂一起,成为改变亿万汉人命运的三位重量级带路党!多尔衮抓住稍纵即逝的时机,在山海关一片石联合吴三桂大破仓促赶来的李自成,五月初二清军进入北京,第二天多尔衮发出命令,要求“投诚官吏军民皆着剃发,衣冠悉遵本朝制度”。这是清廷第一次正式下达剃发和易衣冠的法令。剃发易服表面上看只是改变发型和服装,实际上具有深层的政治考量:一是作为一种服从性测试。通过此举摧毁汉民的抵抗意志,令其彻底臣服于满清政权,“因归顺之民,无所分别,故令其剃发,以别顺逆。”二是作为文化隔离防火墙。借鉴女真金国统治中国北方却淹没于汉化浪潮的历史“经验教训”,通过剃发易服和文化禁锢,改变、消除中国人数千年的风俗和历史,以确立满洲的统治地位,并不被汉族同化。剃发易服令从提出到真正坚决贯彻执行,最终演化为对华夏文明严重摧残,千万人头落地的滔天巨祸,又有一位汉人起到了关键推动作用,这就是孙之獬。
范文程和洪承畴二位虽然身为降清汉人,但内心还是崇尚汉家文化,千方百计推动满族汉化,保留汉族文化精华,促进满汉和解,因此主张汉家衣冠一应保留。但孙之獬就不同了。他完全放弃自己的汉人标签,全心拥抱满族文化,后人评价孙之獬:“原其心,止起于贪慕富贵,一念无耻,遂酿荼毒无穷之祸……”孙之獬在明朝主要事迹不详,通常认为他投靠阉党,参与编纂伪史《三朝要典》。这本书一改中国传统的史书记载方式,采用了大量基督教惯用的伪史编纂手法,混淆是非,颠倒转折,以达到打击对手的目的。阉党倒台后,孙之獬被崇祯罢官,李自成攻入北京后马上投靠大顺,女真人入关,孙之獬又第一时间降清。他为得满清欢心,有心“标异而示亲”。上朝时他变得“焕然一新”,不但剃了发,留了辫,还改穿了满族官吏的服装。当时,朝臣分满汉两班,绝大部分明朝旧臣虽然臣服满清,但脸面上多少还要装一装,不仅服装还是明朝款式,发型也基本保持原样。唯有孙之獬一个汉人却做满人打扮,谁也瞧不起他,因此不让孙之獬进入汉臣队伍。满人那边大多数是行伍出身的武将,更加看不起孙之獬的谄媚嘴脸,孙之獬想往那边挤,被人一脚踹出来,跌在地上,狼狈万状。北京城内反抗“剃发易服”的抗议乃至暴动也是此起彼伏。多尔衮担心强硬推行会引起汉人不满和反抗,由于清政府尚且立足未稳,于是公开废除此令,“天下臣民照旧束缚,各从自便。”一心想拍马屁的孙之獬这下陷入无比尴尬的境地。头发已经剃了,又不能粘回去,天天上朝跟上刑似的,每天面对汉臣的鄙夷,满人的轻视,让他心态彻底爆炸。于是这厮干脆一不做二不休,上疏提议加快执行剃发令。疏言:“陛下平定中国,万事鼎新,而衣冠束发之制,独存汉旧,此乃陛下从中国,非中国从陛下也。” 孙之獬对多尔衮施了个激将法:您既然如此雄韬武略,怎么连衣服头发这种小事都搞不定呢?到底是你征服了中国,还是中国征服了你?
据说,范文程在劝谏多尔衮入关的时候,为了加强其信心,曾经说过:“奸其妻女忍,刨其祖坟忍,夺其地屋忍,此等贱民何足惧哉?”范文程自己就是这句话的注脚。在降清之后,多尔衮的弟弟多铎看范妻貌美,明目张胆地将其妻子据为己有,范文程敢怒而不敢言。后来还是皇太极本来就有修理多铎之心,再加上要笼络范文程这个能臣,才找了个机会处罚了多铎,但不过也只是罚款削饷而已。多尔衮心里本来就有点看不起范文程,他心里嘀咕,范老头你自己当了牛头人,怎能以己度人,说天下汉人都是忍者神龟?他对范文程的话将信将疑,战战兢兢入关之后,果然明朝官民望风而降,于是胆子一天比一天大了起来,对汉人的轻蔑之心日渐增长。孙之獬这么一激,成功地把多尔衮火气激起来:汉人如此懦弱,我居然还怕他们,我岂不是成了绿毛龟二次方?顺治二年(公元1645年)六月间,多尔衮以顺治皇帝的名义,再次颁发极为严苛的“剃发令”:“全国官民,京城内外限十日,直隶及各省地方以布文到日亦限十日,全部剃发。”为防止各地执行不力,多尔衮在诏书中详细解释了原因:“遵依者为我国之民,迟疑者同逆命之寇,必置重罪;若规避惜发,巧辞争辩,决不轻贷。该地方文武各官,皆当严行察验,若有复为此事读进章奏,欲将已定地方之民,仍存明制,不随本朝制度者,杀无赦。”“清军在街道、路口搭个棚子,旁边竖一根旗杆,上面悬挂着‘薙发令’圣旨,谁要敢不剃头,割下头颅挂在旗杆上;剃发匠人被官兵押着游行于市,见蓄发者,不问青红皂白,按住脑袋就剃,稍有反抗,即杀之。”——鲁迅《呐喊》与剃发易服同时推出的,还有占房(侵占房舍)、投充(抢掠汉人为奴隶)、逋逃(逃人法)等暴政,比李自成时期拷掠索饷还要严酷百倍千倍!李自成只是拨乱反正,逼迫精英阶层吐出财富而已,多尔衮自认为站稳脚跟,终于露出了狰狞嘴脸,完全把汉人不当人了!